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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八回 寻死觅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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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八回 寻死觅活

但听房中几名宫女哭声大作,一名宫女匆匆走出,哭道:「韦………韦都统,公主殿下悬梁自尽,你………你快来救………救。」韦小宝踌躇道:「公主的寝殿,我们做奴才的可不便进去。」吴三桂轻轻推他背心,说道:「事急从权,快救公主要紧。」转头对家将道:「快传大夫。」说着又在韦小宝背上推了一把。

韦小宝抢步进房,只见公主躺在床上,七八名宫女围着哭叫。韦小宝道:「我有内功,救得活公主。」众宫女让在一旁。只见公主双目紧闭,呼吸低微,头颈裏果然勒着一条红印,梁上悬着一截绳索,另有半截放在床边,一张櫈子翻倒在地,韦小宝心下暗笑:「做得好戏!」抢到床边,伸指在她上唇人中上重重一捏。公主嘤的一声,缓缓睁开眼来,有气没力的道:「我………我不想活了。」

韦小宝道:「公主,你是万金之体,一切看开些。平西王在外边磕头请罪。」公主哭道:「你………你叫他将这坏人快快杀了。」韦小宝以身子挡住了众宫女的眼光,伸手入被,在她腰裏捏了一把。

公主就想笑了出来,强行忍住,伸指甲在他手背上狠狠一戳,大声哭道:「我不想活了,我………我今後怎麽做人?」

吴三桂在房外隐隐约约听得公主的哭叫之声,得悉她自杀末死,稍觉放心,长长舒了一口气,又听他哭叫「今後怎麽做人」,心想:「这事也真难怪她着恼。小两口子动刀动枪也罢了,别的地方甚麽都好割,偏偏倒霉,一刀正好割中那裏。应熊日後就算治好,公主一辈子也是守活寡了。眼前只有尽力遮掩,别张扬出去。」过了好一会,韦小宝从房中出来,不住摇头。吴三桂抢上一步,问道:「公主怎麽说?」韦小宝道:「人是救过来了。只是公主性子刚强,说甚麽也不听劝,定要寻死觅活。我已吩咐宫女,务须好好侍候公主,半步不可离开。王爷,我担心她服毒。」吴三桂脸色一变,点头道:「是,是。这可须得小心提防。」韦小宝低声道:「王爷,公主万一有甚麽三长两短,小人是皇上差来保护公主的,这条小命那也是决计不保的了,到那时候,王爷你可得给我安排一条後路。」吴三桂一凛,问道:「甚麽後路?」韦小宝道:「这句话现下不能说,只盼公主平安无事,大家都好。不过性命是她的,她当真要死,阻得她三天四天,阻不了十天半月。小将有一番私心,只盼公主早早嫁到你王府之中,小将就少了一大半干系啦。」

吴三桂心头一喜,缓缓的道:「那么咱们赶快办理喜事,这是小儿胡闹,闯出来的祸,韦兄弟一力维持,小王已是感激不尽,决不能再加重韦兄弟肩上的担子。只不知公主还肯………还肯下嫁么?」心想:「我儿子已成废人,只盼公主年幼识浅,不明白男女之事,刚才这麽一刀,她未必知道斩在何处,胡里胡涂的嫁了过来,木已成舟,已无话可说,说不定她还以为天下男子都是这般的。」

韦小宝在他耳边低声道:「公主年幼,这种事情不懂的。就算懂得,她是尊贵之人,也说不出口。」吴三桂大喜,心想:「英雄所见略同。」随即转念:「他妈的,这小子是甚麽英雄了,居然跟我相提并论?」说道:「是,是。咱们就是这麽办。刚才的事,咱们也不是胆敢隐瞒皇上。不过万岁爷日理万几,忧心国事,已是忙碌之极,咱们做奴才的忠君爱国,可不能再多令皇上操心。太后和皇上锺爱公主,听到这种事情,只怕要不快活。韦兄弟,咱们做官的要诀,是报喜不报忧。」韦小宝一拍胸膛,又弹了弹自己帽子,慨然道:「小将今後全仗王爷栽培提拔,这件事自当拼了小命,凭着王爷吩咐办理。」吴三桂连连称谢。

韦小宝道:「不过今晚之事见到的人多,若是有旁人泄漏出去,可跟小将没有干系。」吴三桂道:「这个自然。」心中已在筹划,怎地点一枝兵马,假扮强盗,到广西境内埋伏,待韦小宝等一行回京之时,一古脑儿的将他们杀了。广西是孙延龄的辖地,他妻子孔四贞是定南王孔有德的女儿,太后收了她为乾女儿,封为和硕格格,朝廷甚是宠幸。沿境不靖,盗贼戕官的罪名,就由孔四贞去担当吧。

韦小宝虽机灵,究不及吴三桂的老谋深算,见他心有所思,只道他还在担心此事泄漏於外,笑道:「王爷放心,小将尽力约束属下,命他们不得随口乱说。」

吴三桂道:「韦兄弟今日帮了我这个大忙,那是不是金银珠宝酬谢得了的。不过韦兄弟统带的官兵不少,要塞住他们的嘴巴,总得让小王尽些心意,同头就差人送过来。」韦小宝道:「这就多谢了。不知世子伤处如何,咱们去瞧。」吴三桂也关心儿子的伤势。两人同去探视。那医生皱眉道:「性命是不碍的,不过………不过………」吴三桂点头道:「性命不碍就好。」生怕韦小宝还要扣押儿子,吩咐家将立即送世子回王府养伤,亲自绊住了韦小宝,防有变卦,直至吴应熊出了安阜圃,这才告辞。

韦小宝心想:「小汉奸醒转之後,定要说明真相,但那有甚麽用?谁信得过一位金枝玉叶的公主,平白无端的会将丈夫阉了?就是大汉奸自己,也决不肯信,多半还会狠狠将儿子痛骂一顿。」

回到住处,徐天川,玄贞等早已得讯,无不抚掌称快。韦小宝也不向他们说明实情,问起嫖院之事,群雄说道依计行事,一切顺利。韦小宝心想:「今晚发生了这件大事,若是立即派兵回京,大汉奸定然疑心我向皇上禀告,还是待事定之後,再送这蒙古大胡子出去。」忙乱了一夜,群雄正要退出,忽然御前侍卫赵齐贤匆匆走到门外,说道:「启禀总管,平西王遇刺!」

韦小宝手中正拿着一盏百合羹在吃,一听此言,大吃一惊,呛啷一声,一只瓷盏失手掉在地下,跌得粉碎,问道:「刺死了吗?刺客是谁?」他不让赵齐贤见到天地会群雄深夜在他房中聚会,当即走到门外,又问:「大汉………大………平西王有没有死?」赵齐贤道:「没有死,听说是受了点轻伤。刺客当塲逮住,原来………原来是公主身边的宫女。」韦小宝又是一惊,道:「是宫主身边的宫女?那一个宫女?为甚麽要行剌平西王?」赵齐贤道:「详情不知。属下一得平西王遇刺的讯息,即刻赶来禀报。」韦小宝道:「快去查明回报。」赵齐贤答应了,刚回身走出几步,只见张康年快步走来,说道:「启禀总管,行刺平西王的宫女,名叫王可儿。」韦小宝身子一晃,颤声道:「她………她………为了甚麽?」原来王可儿便是阿珂的化名,乃是将一个「珂」字拆开而成。张康年道:「平西王已将她带回府中,说是要亲自审问,到底是何人指使。」韦小宝一听得心上人被逮,脑子中一片混乱,再也想不出主意。张康年道:「大家都说,又有谁主使她了?这王可儿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定是她忠於公主,眼见公主受辱自尽,心下不忿,所以要为公主出气报仇。」韦小宝似在一团漆黑之中,斗然见到一綫光明,忙道:「对。对,定是如此。这样一个美貌小姑娘,跟平西王有甚么怨仇?咱们就是要行剌平西王,也决计不会派一个小姑娘行事。」

赵齐贤和张康年互望了一眼,均想:「韦总管说话有些乱了,咱们怎会派人去行剌平西王?」张康年道:「想来平西王也不会疑心到别人头上。这件事张扬开来。谁都没有好处。他多半派人悄悄将这宫女杀了,就此了事。」韦小宝颤声道:「杀不得,杀不得!他若是杀了,老子跟他拼命,跟这老乌龟、大汉奸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赵张二人又是对望一眼,心下起疑:「难道是韦总管恼怒公主受辱,派这宫女行剌?」二人垂手站立,不敢接口。韦小宝道:「那怎么办?那怎么办?」

张康年见他犹如神不守舍,焦急万状,安慰他道:「韦总管,这事当真闹将出来,告到皇上跟前,追究罪魁祸首,那也是吴三桂父子的不是。强奸公上,那还了得?何况吴三桂又没死,就算他查问了指使之人,咱们给他抵死不认,他也无可奈。」韦小宝摇头苦笑,道:「的的确确,不是我指使她的。咱们自己兄弟,难道还用得相瞒?」赵齐贤和张康年登时放心,同时长长舒了口气。赵齐贤道:「那就好办了,咱们蒙头大睡,诈作不知,也就是了。」

韦小宝道:「不行。两位大哥,请你们辛苦一道,拿我的名帖去见平西王,说道王可儿冲撞了王爷,十分不该,我很是恼怒,但这是公主的贴身宫女,请王爷将这妞儿交给你们带来,由我禀明公主,重重责打,给王爷出气。」赵张二人答应了自去,心中却觉未免多此一举,由吴三桂将这宫女悄悄杀了,神不知,鬼不觉,大家太平无事。

韦小宝匆匆来到九难房外,推门而进,见她在床上打坐,刚行功完毕,说道:「师父,你知道师姊………师姊的………的事吗?」九难道:「甚么事?这样惊慌。」韦小宝道:「师………师姊她………她去行刺大汉奸,给………给逮住了。」九难眼中光芒一闪,这:「可剌死了没有 ?」韦小宝道:「没有。可是………可是师姊给他捉去了。」九难哼了一声,脸有失望之色,道:「不中用的东西。」

韦小宝微觉奇怪,心想:「她是你徒儿,她给大汉奸捉去,你似乎毫不在乎。」转念一想,登时明白,说道:「师父,你有搭救师姊的法子,是不是?」九难瞪了他一眼,摇头道:「没有。这不中用的东西。」韦小宝一路之上,眼见师父对这师姊冷冷淡淡的,并不如何疼爱,反而喜欢自己得多,可是尽管对她不喜,总不能见死不救,急道:「大汉奸要杀了她的,只怕现下已打得她死去活来,说是要………要查明指使之人。」九难冷冷的道:「是我指使的。大汉奸有本事,让他来拿我便了。」

九难指使徒儿去行刺吴三桂,韦小宝听了倒毫不诧异。她是前明崇祯皇帝的公主,大明江山送在吴三桂手裏,对此人自然恨之切骨,而她自己,也就曾在五台山上行剌过康熙。可是阿珂武功并不如何了得,吴三桂身边高手侍卫极多,就算行刺得手,也是难以脱逃,九难指使她去干这件事,岂非明明要她去送命?韦小宝心中疑团甚多,却也不敢直言相询,说道:「师姊决不会招出师父来的。」九难道:「是吗?」说着闭上眼睛。韦小宝不敢再问,走出房来。料想赵张两人向吴三桂要人,不会这麽快就能回来,在厅上踱来踱去,眼见天色越来越是明亮,接连差了三批侍卫去打探消息,一直不见回报,实在忍不住了,点了一队骁骑营军士,亲自率领了,向平西王府行去,开到离王府三里处的法慧寺中扎下,又差侍卫飞马去探。过了一顿饭时分,只听得蹄声急促,张康年快马驰来,向韦小宝禀报:「属下和赵齐贤奉总管之命,去见平西王。王爷一直没有接见。赵齐贤还在王府门房中相侯。」韦小宝又急又怒,顿足骂道:「他妈的,吴三桂好大架子!」张康年道:「他是威镇一方的王爷,天下除了皇上,便是他大。他不见我们小小侍卫,那也是平常得紧。」韦小宝怒道:「我亲自去见他,你们都跟我来!」

韦小韦回头对一名骁营的参领道:「把我们的队伍都调过来,在吴三桂这狗窝子外侯命。」

那参领接令而去。张康年等众人听了,脸上均有惊惧之色,瞧韦小宝气急败坏的模样,简直便是要跟吴三桂火并。可是平西王麾下兵马众多,从北京护送公主来滇的两千多名官兵,若是动手,只怕不到一个时辰,就给杀得乾乾净净。张康年劝道:「韦总管,你是钦差大臣,奉了皇上之命来到昆明,有甚麽事跟他好好商量,平西王不能不卖你的面子。以属下之见,不妨慢慢的来。」

韦小宝怒道:「他妈的,吴三桂甚么东西?咱们若是慢慢的来,他把我………把那王可儿杀了,谁救得活她?」张康年见他疾言厉色,不敢再说,心想:「杀一个宫女,又有甚麽大不了?她又不是你亲妹子,用得着这么大动阵仗?」

韦小宝连叫:「带马,带马。」翻身上马,疾向平西王府驰来。王府的门公侍卫一见是钦差大臣,一面迎接,一面飞报吴三桂。

过不多时,两名总兵夏国相和马宝双双出迎。夏国相是吴三桂的女婿,位居十总兵之首,向韦小宝行过礼後,说道:「韦都统,王爷遇刺的讯息,想你已得知了。王爷受伤不轻,不能亲自迎接,还请恕罪。」韦小宝吃了一惊,道:「王爷受了伤?不是说没受伤吗?」夏国相脸有忧色,低声道:「王爷胸口给刺客刺了一剑,伤口有三四寸深………」韦小宝失惊道:「啊哟,这可糟了。」夏国相道:「王爷这番能………能不能脱险,眼前还难说得很。我们怕动摇了人心,所以没有泄漏,只说并未受伤。韦都统是自己人,自然不能相瞒。」韦小宝道:「我去探探王爷。」夏马二人对望了一眼。夏国相道:「小将带路。」

来到吴三桂的卧室之中,夏国相道:「岳父,韦都统探你老人家来啦。」只听吴三桂在帐中呻吟了几声,并不答应。夏国相揭起帐子,只见吴三桂皱眉咬牙,正自强忍痛苦,床褥被盖上都溅满了鲜血,胸口绑上了绷带,带中还在不断渗出血水。床边站着两名医生,都是愁眉深锁。韦小宝没料到吴三桂受伤如此沉重,原来满腔怒气,登时化为乌有。吴三桂是死是活,他本也不放在心上,但此人若是伤重而死,要救阿珂是更加难了,低听问道:「王爷,你伤口痛得厉害麽?」

吴三桂「嗬嗬」的叫了几声,双目瞪视,全无光采。夏国相又道:「岳父,是韦都统来探望你老人家。」吴三桂「哎唷,哎唷」的叫将起来,说道:「我………我不成啦。你们………你们去把应熊………应熊这畜生杀了,都………都是他害………害死我的………」夏国相不敢答应,轻轻放下了帐子,和韦小宝走出房外。夏国相一出房门,便双手遮面,哭道:「韦都统,王爷………王爷是不成的了。他老人家一生为国尽忠,却落得如此下塲,当真………当真是皇天不佑善人了。」

韦小宝心道:「为国尽个屁忠!皇天不佑大汉奸,那是天经地义。」说道:「夏总兵,我看王爷虽然伤重,却一定死不了。」夏国相道:「谢天谢地,但愿如都统金口。却不知何以见得?」

韦小宝道:「我会看相。王爷的相,贵不可言。他将来做的官儿,比今日还要大上百倍。这一次决不会死的。」夏国相心中怦的一跳,不由得脸色大变。

吴三桂贵为亲王,云贵两省军民政务全由他一人统辖,爵位巳至顶峯,官职也已到了极点,已经升无可升。韦小宝说他将来做的官儿此今日还要大上百倍,除了做皇帝之外,还有甚么官比平西王大上百倍?夏国相一听之下,又是欢喜,又是惊疑,说道:「皇恩浩荡,我们王爷的爵禄已到极顶,再升是不能升了,只盼如韦都统金口,这塲祸事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韦小宝见了他的神色,心想:「吴三桂要造反,你十九早已知道了,否则为甚麽我一说他要高升百倍,你就吓成这个样子?我索性再吓他一吓。」说道:「夏总兵尽管放心,我看你的相,那也是贵不可言,日後还得请你多多提拔,多多栽培。」

夏国相请了个安,恭恭敬敬的道:「都统大人书重了,大人奖勉有加,小将自当忠君报国,不敢负了都统大人的期许。」韦小宝笑道:「嘿嘿,好好的干,你们世子做了额驸,官封少保,兼太子太保。就是当年岳飞岳爷爷,朱仙镇大破金兵,杀得金兀术屁滚尿流,也不过是官封少保。一做公主的丈夫,就有这般好处。夏总兵,好好的干。」一面说,一面向外走出。夏国相吓得手心中全是冷汗,心道:「听他的言语,竟是指明我岳父要做皇帝。难道………难道这事竟走漏了风声?还是这少年不知天高地厚,满口胡说八道?」

韦小宝走到廻廊之中,站定了脚步,问道:「行刺王爷的刺客,可逮到了?到底是甚么人?何人指使?是前明的余孽呢,还是沐王府的人?」

夏国相道:「刺客是个女子,名叫王可儿,有人胡说,说………说她是公主身边的宫女。小将就是不信,多半是冒充。都统大人明见,小将拜服之至,这人只怕是沐家派来的。」

韦小宝心中蓦地一惊,暗叫:「不好!他们不敢得罪公主,诬指阿珂是沐王府的人,便胡乱处死了。这可糟糕之极。」说道:「王可儿?公主有个贴身宫女,确是叫王可儿啊。公主喜欢她得紧,片刻不能离身。这女子可是十七八岁年纪,身材苗条,容貌十分美丽吗?」夏国相微一迟疑,道:「小将一心挂念王爷的伤势,没去留意刺客。这女子若不是冒充宫女,便是名同人不同,都统大人请想,这位姓王的宫女既得公主宠爱,平素受公主教导,定是知书识礼,温柔和顺,那有行刺王爷之理?这决计不是的。」

他越是坚称刺客绝非公主身边宫女,韦小宝越是心惊,颤声问道:「你们已杀了她麽?」夏国相道:「那倒没有,须待王爷痊可,细细审问,查明背後指使之人。」韦小宝道:「你带我去瞧瞧这个刺客,是真宫女还是假宫女,我一看便知。」夏国相道:「这可不敢劳动都统大人的大驾了。这刺客决计不是公主身边的宫女,外界谣言很多,都统大人不必理会。」韦小宝心道:「你不给我看,我偏要看。」脸色一沉,道:「王爷遇刺,伤势很重,倘若有甚麽三长两短,三短两长,那可谁也脱不了干系。本人回到北京,皇上自然要仔仔细细的问上一番,刺客是甚麽人?何人指使?我若不亲眼瞧个清清楚楚,皇上问起来,又怎麽往上回?难道你叫我胡说一通吗?这欺君之罪,我自然担当不起,夏总兵,嘿嘿,只怕你也担当不起哪。」他一抬出皇帝的大帽子来,夏国相再也不敢违抗,只得连声答应,却不移步。

韦小宝脸色不愉,说道:「夏总兵老是推三阻四,这中间到底有甚么古怪?想要掉枪花,摆圈套,却也不妨拿出来瞧瞧,看我姓韦的是否对付得了。」他因心上人被擒,眼见凶多吉少,焦急之下,说话竟是不留丝毫余地,官场中的虚伪面具,全都撕下来了。

夏国相急道:「小将怎敢向都统大人掉枪花 ?不过………不过这中间实在有个难处。」韦小宝冷冷的道:「是吗?」夏国相道:「不瞒都统大人说,我们王爷向来御下很严,小将是他老人家女婿,王爷对待小将加倍严厉,以防下属背後说他老人家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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