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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读《天龙八部》

发布时间:2015.09.16 12:00 阅读次数:2402 出自:本站 作者:佚名

  写在前面:我不是一个武侠迷,我看书很杂,但所看的书总会有那么些乐趣吸引着我。比如说题目中的《天龙八部》,可以夸张地用“百看常新”来形容,当然这是我的一家体会。以下几个部分,我想闲谈一下书中的几个重要或次要的人物,我不是专业研究武侠的,文字也可能存在不通顺的地方,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聊以自娱吧,仅此而已。

 

  一、乔峰

 

  乔峰的一生肯定是悲剧性的。有人说,乔峰悲剧的一生是源自一个女人,一个占有欲很强的女人。毋庸置疑,乔峰一生的转折点确实从这里开始的,因为在一次丐帮的众巨头聚会上,马副帮主携带“爱妻”马夫人出席了。马夫人一出场,丐帮除了帮主之外的各个层级的弟子无一例外地将目光送给了她,按理说,马夫人已经是万众瞩目了,可是还满足不了她的要求,因为有个乔峰对她的美色不屑一顾,就算她前去主动搭讪,乔帮主还是只忙着和兄弟们喝酒。芥蒂产生了,它给乔峰生活的转折点埋下了伏笔,并且断送了乔峰后半生的幸福。根据乔大哥的经验,有的人玩笑道,大家以后看见美女一定要多看几眼,就算不喜欢看,也得照顾一下人家的情绪,我看有道理。

 

  悲剧人生的转折点和悲剧的决定性因素是不能等价的。我看造成乔峰悲剧的决定因素有三个:其一,乔峰的父亲。为什么乔峰的父亲造成了儿子的悲剧呢?我们细读原著,便能发现乔远山乃是辽国保卫太后的御林军总教头,武艺高强,深受皇家看重,而且坚决反对宋辽开战,主张两国修好,安兵养民。看来即使没有父亲的躬身抚养,乔峰也完好地继承了父亲的这一优秀品质,但正是这一优秀品质最终给乔峰扣上了一个“不忠不孝”的罪名,因为他为了宋辽两国的百姓,宁可挟持自己的皇帝兼义兄;其二,阿朱。提到阿朱,我并不是想说,她给本来孤苦的乔峰来带更大的痛苦,因为原著中确实是阿朱燃烧了乔峰生的希望,可是立即又亲手将之毁灭。其实,乔峰加深和中原武林的矛盾的因素肯定是阿朱,不仅如此,阿朱还让乔峰违背了自己的诺言,大丈夫千金一诺,但是乔峰却没有遵守,这也可能是乔峰一生唯一的污点,当初在杏子林乔峰许下诺言:“有生之年不杀一个汉人。”可是聚贤庄一役,为了阿朱,为了一时意气,他妄开杀戒。也许冥冥之中,他命该和阿朱有这段波折,也许他身上确有一股契丹人的野性。其三,一棵从崖壁长出的树。这棵树可不能小觑,它唤醒了乔远山生的意志,有什么力量可以唤起一个人的由死到生的念头呢?一个绝望之人,他今后的所作所为可能真的会丧失理智的。事实也确实是这样的,可以说是这棵小树让乔峰背上了弑师傅、父母的不忠之徒,这些无根之罪加速了他和中原武林关系的恶化,也是乔峰本人在亲手害死阿朱之前彻底丧失了理智。

 

  虽然,我列举了这许多造成乔峰一生悲剧的因素,但是它们决不会单独起作用的,相反,它们互相催化。乔峰的悲剧是命运的悲剧,命运是谁可以抗拒的呢?但是,乔峰偏偏没有向命运低头,处处跟命运抗争,仅凭他的一腔忠义,一腔豪情。也许,正是这悲剧的一生,让读者能够恋恋不舍地关注,也许正是这股忠义豪情是读者心理渴望的,但是苦于现实中无法实现。

 

  我正在谈论的是一部小说中的人物,小说和生活中的人物有什么区别呢?小说人物的生活更具戏剧性?还是现实人物太过平淡?也许我按照“命运”的观点去阐释小说人物有些不被理解,因为那全是作家一手安排。如果那样去读小说,就未免太生活了。有时将自己的生活放进小说中去,也许是逃避,但更是一种自在。从小说中,可以而且应该能读出“生活的诗意”。

 

  除了乔峰之外,原著中还交织着其他的几个悲剧性人物,冥冥之中注定的悲剧性人物当有段延庆慕容复,自己亲手酿成的悲剧则有游坦之叶二娘玄慈王夫人、马夫人。纵观这些人悲剧的成因无外乎一个“痴”字。

 

  二、虚竹篇 

 

  上文谈到了本著作中出现的很关键的三个字“嗔贪痴”,我觉得这三个字基本能够概括整个故事的所有重要人物。这一部分我想结合书中另外一个高手虚竹先生来谈一下“嗔贪痴”。

 

  我没有专门研究佛学,我是一个大大的俗人,身被现世各种琐事缠绕,想是不能大彻大悟了,但是根据生活经验,意会这三个字还是没问题的。先说“贪”字,它是指对喜欢的东西或人爱不释手,日思夜想,而且有一个还想有第二个,不知满足;其次是“嗔”字,它是指对不喜欢的东西或人讨厌至极,恨之入骨,做梦都希望那个人被车撞死;最后说“痴”,个人认为“痴”乃是人最傻的行为表现,因为人犯痴了,他不分好坏,也不管好坏,是一种盲目的沉迷,可以用“神志不清”来形容,归纳这三个字,共同点便是“执著”,这是佛教的大忌,修佛之人最要不得的。

 

  如果说“贪嗔痴”三字是整本著作的中心词汇,那么虚竹的出场就是必然的,因为作者在书中必须要给“贪嗔痴”找一个载体,而少林寺的和尚的角色就最好不过了,他们要做的就是戒掉这几个字。但是,作者如果安排一个得道高僧就又有些不妥了,得到高僧已经是万物皆空了,在意识里连“戒贪”、“戒嗔”、“戒痴”三个词的概念都没有了,心里空明,肯定体现不出这三字的内涵。虚竹就不同了,他只是个小沙弥,佛学修为尚不深,脑子里面深深地刻着师傅教给的各种佛教戒律,丝毫不敢有违,因此,虚竹就是比较好的载体人选了,他需要用实际行动戒除“贪嗔痴”,但是他心里一心想着要去戒除这些阻碍修成正果的不好的东西的同时恰好犯了“执著”的毛病,所以虚竹这个角色在小说中需要做些改变。

 

  纵观虚竹的一生,总得来说还是比较圆满的——找到了自己的梦姑。之所以能够圆满,是因为他破除了“贪嗔痴”,即使是在外力的强迫下改变的。其实他破戒的过程就是破“贪嗔痴”的过程。虚竹对佛教的戒律的严格遵守,不敢有一点违拗本身就是“贪”,整个内心被束缚在戒律之内,“意识不自由”严重阻碍了他佛学修为的提升以及他以后的生活状态。由于篇幅,他破戒的过程在此不作赘述。除了虚竹之外,其他人物大多被“贪嗔痴”三字捆绑了一生。我们一起来看几个例子:虚竹的父母玄慈方丈和叶二娘是被“贪痴”束缚的;他的结拜大哥是被“嗔痴”束缚的;他的三弟是被“贪痴”束缚的;阿紫被“贪”束缚;慕容复被“贪痴”束缚;萧远山则是被“嗔”束缚;喜欢段誉的几个女子也各是被“贪痴”迷住;延庆太子当然是都占全了。佛教主张戒“贪嗔痴”,反对“执著”确实有其存在的根据。

 

  我是坚决相信佛教能够劝人向善的,我心里尊重它。但是,从虚竹的例子,还能提一个反面问题,就是如果一味地按照佛教要求的那样,戒掉“贪嗔痴”,那这个“戒”字本身也会落入“痴”的陷阱之中,所以,佛教修行除了戒不好的行为之外,在高级阶段可不可以“随性而为”呢?

 

  三、段誉篇

 

  读完《天龙八部》的读者或多或少的会有点羡慕它里面的主人公段誉,他身为大理国世子,又得到了一个如花似玉的王语嫣的芳心,身边还有那么多对自己痴情的女子,并且个个体贴钟情,权力加美女,一种可慕不可求的组合。可是读完原著,你会发现段誉的爱情其实是一种不折不扣的悲剧,当然小说最后安排了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结局,完满的结局。

 

  具体阐述段誉身世悲剧之前,我们可以先来看一下《天龙八部》的写作思路,一个非常规范的线性结构,三兄弟,三条主线,每条主线交叉的地方非常之少,倘若不是为了让文章具有更强的可读性,这部著作完全可以写成单独的三部小说,当然,我这样说只是想强调文章三条线索联系的松散,没有要批评金庸先生小说写作技法的不高明,如果非要从这三条线中找出相同点,我觉得只有书中屡次出现的“嗔痴贪”三字可以承担此任务。

 

  有心的读者可以发现三条主线里的三个主角身世都是差不多的,都让人觉得可怜、可叹。真所谓,幸福的家庭都有相同的幸福,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仅从婚姻上来看,虚竹要好于段誉,段誉要好于乔峰,乔峰、虚竹在上文中已经做过分析,在此也不再赘述。但看段誉,读者可能只看到了段誉被美女包围或自己去包围语嫣的那一面,而忽略了在这种包围与被包围的过程中所产生的种种无奈。当然这些都是在段誉不了解自己身世的前提下产生的无奈,一旦从王妃口中知悉自己原来的出身,这种种疑团顿时烟消云散,只是皇帝的身份让他不得不割舍这些所谓的情思。

 

  段誉的身世。段誉的血统肯定是纯正的皇家血统,只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名声不是那么好,恶贯满盈,四大恶人之首,并且段誉的产生也不是爱情的结晶,而是报复的结果。这样安排不得不让读者小小地郁闷了一下,心目中的那个翩翩少年竟然是这样得来的,但是幸运的是他是在皇家文化,更恰当地说是在佛教文化的感染下长大的,因此造就了一副好心肠。话说回来,段延庆太子倘若不是被无辜地夺走了皇位,也不会造成他那么严重的心理创伤,人格就不会突变。由此,我们可否得出两个结论呢:其一,人自小生活的环境对人后天的发展是起着决定性作用的;其二,严重的压力或心理伤害可以使人的性格突然改变。如果赞成第一种结论。那么荀子和孟子作了那么长时间的“性善论”和“性恶论”岂不是不攻自破?如果赞成第二种结论,那么现在社会上的十恶不赦之人在人生的哪一个阶段必然受过伤害,一般的坏人当然不在这条定律之内了,但是肯定在第一条定律内。因此,可以看到家庭、社会对孩子的影响作用是多么深远,而现在所看到的已经养成不好好习惯的孩子,他们的转变绝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

 

  在原著中,段誉的身世显然只是为段誉爱情的多彩多磨增添波折罢了。这种波折也只是仅仅增加文章的戏剧性,而对段誉爱情的影响不是起决定的那个因素,起决定性因素的只有自己在情窦未开时看到神仙姐姐的雕塑,自从看到了这个雕塑,段誉就痴了,明镜般的心绪上蒙上了一层灰土,以后看到王语嫣之后的那种相思或钟情完全是那尊石像在作祟。它完全是一种感性的理性沉迷,已经掉进去无法自拔了,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掉进去。以后的种种痴的行为,为了王语嫣可以放弃生命或皇位的行为,为了爱不顾一切的表现原来都是感性的决断。直到段誉心智成熟后,再一次看到那尊石像,段誉才豁然开朗,原来所有的情愫只是一个痴字惹的祸。王语嫣仅仅是一个表象,一种替代品,一种虚无,如此,那段傻傻的爱情也终于划上了句号。段誉的爱情(不仅是语嫣,还有其他的中小妹)从有到无,从无到有,完成了一个戒“嗔痴贪”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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