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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留良

中文名
吕留良
别    名
光轮
出生地
浙江崇德县
出生日期
1629
逝世日期
1683
代表作品
《吕晚村先生文集》、《东庄诗存》
朝    代
明末清初

吕留良

吕留良(1629~1683)明末清初杰出的学者、思想家、诗人和时文评论家、出版家。又名光轮,一作光纶,字庄生,一字用晦,号晚村,别号耻翁、南阳布衣、吕医山人等,暮年为僧,名耐可,字不昧,号何求老人。浙江崇德县(今浙江省桐乡市崇福镇)人。顺治十年应试为诸生,后隐居不出。康熙间拒应满清的鸿博之征,后削发为僧。死后,雍正十年被剖棺戮尸,子孙及门人等或戮尸,或斩首,或流徙为奴,罹难之酷烈,为清代文字狱之首。吕留良著述多毁,现存《吕晚村先生文集》、《东庄诗存》。
《清代学者象传》第二集之吕留良像

吕留良(1629年-1683年),别名光轮,字用晦,又字庄生,号晚村,别号有耻斋老人耻翁吕医山人南阳布衣等,暮年剃发出家,法名耐可,字不昧,号何求老人。浙江桐乡人,思想家、医学家。著有《东庄诗存》、《晚村先生文集》等等。

出身士人,本生祖吕熯娶明淮庄王朱祐楑长女南城郡主,为淮府仪宾。少孤,二兄愿良鞠育之。博学多艺,有二十四绝技[1][2],又有嗜砚之癖[3],黄宗羲曾赠给他一方八角砚[4]。明亡后曾与侄儿吕宣忠(1625-1646)参加抗清义军,从吴昜于太湖中。水师败绩,宣忠殉难,留良走匿。

入清后,留良考取诸生,而后以行医、出版为生,评选八股文出版,遂为致富。偶尔作文自娱,其文有双关云:“清风虽细难吹我,明月何尝不照人?寒冰不能断流水,枯木也会再逢春!”其弟子及曾静等人崇奉留良其说,广为传播,策动岳钟琪反叛,被告发下狱,牵连吕的两个学生。吕留良和其长子吕葆中亦被剖棺戮尸,幼子吕毅中被斩首,著作则被焚毁。雍正在《大义觉迷录》骂吕留良:“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吕留良于我朝食德服畴,以有其身家,育其子孙者数十年,乃不知大一统之义!”

民间同情吕留良,虚构其孙女(一说女儿)吕四娘将雍正帝以血滴子刺杀,夺其首级而去。

注释

  1. ^ 吕葆中《行略》叙述吕留良博学多艺,“凡天文、谶纬、乐律、兵法、星卜、算术、灵兰、青乌、丹经、梵志之书,无不洞晓。工书法,逼颜尚书、米海岳,晚更结密变化。少时能弯五石弧,射则命中。余至握槊投壶、弹琴拨阮、摹印斫砚,技艺之事皆精绝。然别有神会,人卒不见其功苦习学也。”
  2. ^ 郑板桥摹刻吕留良“游好在六经”跋
  3. ^ 吕留良《友砚堂记》
  4. ^ 《吕晚村文集》卷六《友砚堂记·八角砚》

参考书目

  • 卞僧慧《吕留良年谱长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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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生平简介

自幼失怙 博学多艺

吕留良生于崇祯二年正月二十一日(即公元1629年2月13日),卒于康熙二十二年八月十三日(即公元1683年10月3日),享年五十五岁。出身封建仕宦家庭,祖上在明朝世代为官。其父吕元学曾任繁昌知县,主要功绩是将繁昌县的三台山修筑完成,后因病辞官,回归故里,为人乐善好施。吕元学正妻郭氏,为元学育子3人:大良、茂良、愿良。天启元年(1621)之后,吕元学娶侧室杨氏,生第四子瞿良。崇祯元年(1628)九月,吕元学病逝。4个月之后,即崇祯二年(1629)正月二十一日,侧室杨氏在崇德县登仙坊祖居生下遗腹子吕留良。由于其父早逝,杨氏体弱多病,留良由三兄愿良夫妇扶养。三岁,嫂亡,过继堂伯父鸿胪寺丞元启为子。

留良幼时即“颖悟绝人,读书三遍辄不忘”,八岁能文,十岁时,三兄愿良建澄社于崇德,东南士子千余人,往来聚会,征选诗文,评议朝政,留良深受影响。崇祯十四年(1641),孙子度建征书社于崇福禅院。时留良十三岁,以诗文入社,大得子度赞赏,并被视为畏友。吕留良博学多艺,有二十四绝技,“凡天文、谶纬、乐律、兵法、星卜、算术、灵兰、青乌、丹经、梵志之书,无不洞晓。工书法,逼颜尚书、米海岳,晚更结密变化。少时能弯五石弧,射辄命中。余至握槊投壶、弹琴拨阮、摹印斫砚,技艺之事皆精绝。然别有神会,人卒不见其功苦习学也。” 

抗清失利 评点时文

明亡后,三兄吕愿良随史可法镇守扬州,吕留良与侄儿吕宣忠(长留良四岁)于顺治二年(1645),散家财召募义勇,与入浙清军抗衡。宣忠曾署总兵都督佥事。当时,在其友人董时雨的操持之下,四处连络,苦心经营。监国鲁王加封宣忠为扶义将军,给与敕印,令其还至太湖,率部抗清。后大战清兵于澜溪(太湖下游,乌镇附近),兵败。宣忠遣散所部,入山为僧,后因探父病回家被捕遇害。就义之日留良曾为其送行。国仇家恨,使留良痛心疾首,乃至“幼素有咯血疾,方亮工(吕宣忠)之亡,一呕数升,几绝。”后来他把这一时期的诗作结集称为《万感集》。由于在抗清战斗左股中箭,留下终身创伤。《厉耦耕诗》记载有“箭瘢入骨阴辄痛,舌血溅衣洗更新”的诗句。其弟子严鸿逵注谓:“子自言左股曾中箭,遇天雨辄痛。”吕留良兵败后隐居行医,他虽于清顺治十年(1653)改名光轮,应试得诸生,但一直与坚持抗清的张煌言等保持联系。后来雍正因此在《大义觉迷录》中指责他“于顺治年间应试,得为诸生,嗣经岁科屡试,以其浮薄之才,每居高等,盗窃虚名,夸荣乡里……按其岁月,吕留良身为本朝诸生十余年之久矣,乃始幡然易虑,忽号为明之遗民。千古悖逆反复之人……”对于这段应考经历,吕留良在其后的诗文中多次表示了深深的反悔与自责,他一直以“失脚”来比喻这次出试:“谁教失脚下渔矶,心迹年年处处违。雅集图中衣帽改,党人碑里姓名非。苟全始信谈何易,饿死今知事最微。醒便行吟埋亦可,无惭尺布裹头归。”

顺治八年(1651)冬,其兄吕愿良在贫病饥寒中死去。由于儿子宣忠已死,吕留良为其操办后事。顺治十一年(1655),陆文霦约请吕留良一起评选八股文时,吕留良欣然应允。于是,他们两人在吴门集市租了一间房子,从事评点工作。因为他们评选的是从清朝入主中原后顺治三年(1646)开始八股取士到顺治十一年(1654)共五科的文章,故名《五科程墨》。留良借评选时文以宣扬“华夷之分大于君臣之伦”,其民族气节对士人学子影响极大。

倾接儒士 文以明道

顺治十六年以后,吕留良结识浙东余姚著名学者黄宗羲、黄宗炎兄弟和宁波隐士高斗魁。吕留良嗜砚成癖,曾自言:“予幼嗜砚石,所蓄不下二三十枚。”吕留良的长子葆中称父亲吕留良“摹印斫砚,技艺之事皆精绝”。黄宗羲从其所好,赠予吕留良一方八角砚。吕葆中即于此时从黄宗羲问学。两年后,二兄茂良以留良外务过多,荒废学业,强留于崇德西门内祖居友芳园之梅花阁,教子侄辈读书。康熙二年(1663),黄宗羲应聘至梅花阁执教。留良与宗羲、宗炎、吴之振、吴自牧、高旦中等,相聚于园内水生草堂,诗文唱和。又与之振、自牧共选编《宋诗钞》九十四卷。留良为所选八十余位宋代诗人撰写小传。

康熙五年(1665),浙江学使至嘉兴考核生员,留良拒不应试,被革除诸生。此举震惊社会,而留良怡然自得。从此归隐崇德城郊南阳村东庄(在今桐乡县留良乡),自开天盖楼刻局,继续选刻时文出售,并提囊行医,以自隐晦。其时诗朋文友大半散去,独与张履祥、何商隐、张佩葱,专攻程朱理学,创立南阳讲学堂,设馆授徒。身益隐而名益高。八年(1668)迎理学大儒张履祥至东庄讲学,“共力发明洛闽之学”。另一方面他又编辑刻印程朱遗书,“以嘉惠学者”。此时他继续从事时文评选工作。他开“天盖楼”刻局,自选自刻,自己经营发行,一时之间“天盖楼”选本风行全国。吕留良通过评选八股文,宣传他严“夷夏之防”和恢复“井田”、“封建”制的政治主张。这也就是《行略》中所说的“其议论无所发泄,一寄之于时文评语,大声疾呼,不顾世所讳忌。”此时吕留良曾频频出游,写了相当数量的记游诗。他约友人同游南北湖,即景赋诗,许多诗篇都富有强烈的反清意识。这三十多首纪游诗,成集时题为《真腊凝寒集》。另外吕留良还结交了黄虞稷、周在浚等一批新友

,写了许多唱和诗,全都收在《零星稿》中。吕留良与黄宗羲由于立身旨趣的歧异,后则绝交。

拒仕为僧 讲学以终

吕留良晚年,正值清政府对文人进行软硬并施、加强专制统治的时期。康熙十七年(1678)清廷开博学鸿词科,企图笼络当时的一批名士。浙江当事首荐吕留良,留良固辞乃始得免,而与他同时代的汉人汤斌则欣然应试,由于缺乏竞争,后得中高官。康熙十九年(1680),清廷为了进一步拉拢和软化明遗民,征聘天下山林隐逸,嘉兴郡守复荐留良。吕留良在被逼无奈之下,只好削发为僧,取法名耐可,字不昧,号何求老人,去吴兴埭溪之妙山,筑风雨庵,隐居讲学,门人弟子亦甚众。康熙二十一年秋,吕留良与门人子侄三游南北湖,按出游日程写了一组纪游诗,编成诗集名为《东将诗》。这时大清江山日益稳固,吕留良时刻惦记的抗清复明基本上已成泡影,这愈发增加了他的愤世嫉俗之感。

留良早衰,年四十余须发灰白齿落过半,且幼有咯血疾,遇有怫郁即发。康熙二十二年(1683),留良重游杭州,所写诗篇收入《欬气集》中。是年八月,因病与世长辞,终年五十五岁。临终前数日,仍勉力补辑《朱子近思录》及《知言集》,作《祈死诗》六篇,子侄弟子劝其休息,答道:“一息尚存,不敢不勉。”临终时勉励门人“细心努力为学”,告诫后人一定要恪守“孝友大义”。忽然又说:“我此时鼻息间气,有出无入矣。”门人呼“先生”,留良答曰:“人皆如此!”声音半涩而字义楚楚。随令众人退出,作揖“拱别者三四”。于是从容正容,展伸其足,叉手安寝而逝。留良逝后,“远近之士闻者莫不震悼失图,以为斯道之不幸”。八月十七日,何商隐来吊,泣道:“二十载交情毕矣。伤心!伤心!”陈执斋、陆稼书为文祭奠,黄宗炎作诗哭之,查慎行亦有《挽吕晚村徵君》诗。十一月二十九日,留良葬于识村祖茔(在今晚村乡识村东长板桥之西)。

夫人姓范,有子七人:公忠(葆中)、主忠、宝忠、诲忠、补忠、纳忠、止忠(毅中)。

反清言论 祸及后人

吕留良去世后,其弟子及曾静等人崇奉留良其说、为其广播,后曾静策动川陕总督岳锺琪反叛,被告发下狱,牵连吕的两个学生。吕亦被剖棺戮尸,著作则被焚毁。雍正在《大义觉迷录》骂吕留良:“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吕留良于我朝食德服畴,以有其身家,育其子孙者数十年,乃不知大一统之义!”传说其孙女(一说女儿)吕四娘将雍正帝刺杀。

辛亥革命后,冤案昭雪。浙督汤寿潜改西湖彭公祠崇祀三贤,列留良为三贤之一。知县及地方绅耆,为建新墓,筑纪念亭于孔庙后,蔡元培为之书额及联,立碑以垂不朽。今县境有留良、晚村两乡,用其名号命名,并于崇福镇筑吕园以为纪念。而近代革命家邹容在扼腕叹息之余更称当时宠荣一时的汤斌为“驯静奴隶”。

2藏书故事

藏书颇富,清初,祁氏“澹生堂”藏书散出,争购者颇多。当时黄宗羲在石门讲学,他与黄宗羲为争购祁氏图书而不和,他得书3000余册,精本亦多。全祖望《小山堂祁氏遗书记》记其故事甚详。家有藏书楼为“不远复堂”、“二妙亭”、“天盖楼”、“南阳耕钓草堂”、“风雨庵”、“讲习堂”等。藏书印有“南阳村庄吕晚村藏书”、“南阳讲习堂抄书”、“吕氏藏书”、“耻斋”、“不远复堂”、“难得几世好书人”、“御儿吕氏讲习堂经籍图书”等章。家被抄斩后,藏书和著述亦多被焚毁,四库开馆时,查禁焚毁所有著作。今存《吕用晦文集》、《东庄吟稿》。与吴之振合辑有《宋诗抄》等数种。长子吕葆中,字无党,继承其藏书,家有藏书楼“观稼楼”、“玉乳山房”、“吾研斋”、“只拙斋”等,并有多枚藏书印,如“东莱吕氏明农草堂藏书印”、“南阳讲习堂”等。 

3著述名录

吕留良为学尊朱辟王,推明儒学本旨,精治《四书》,详辨夷夏之别,其著述由门人辑为《四书语录》、《四书讲义》、《吕子评语》等。后人曾编有《吕晚村先生文集》八卷、《东庄诗存》七卷、《续集》四卷;《惭书》一卷;与吴之振,吴自牧合选《宋诗钞初集》,与张履祥合选《四书朱子语类摘抄》三十八卷;又有《精选八家古文》及后人汇刻其时文评语数种;刻印其遗文墨迹若干卷。此外,雍正《大义觉迷录》中引用其日记多条。留良自幼推崇朱熹,为文似朱熹,翻澜不已,善于说理;诗学杨万里、陈师道,深情苦语,令人感怆。近人邓之诚说:“以诗文论,诚宗羲劲敌,唯史学不如。”

4临终遗令

“不用巾,亦不幅巾,但取皂帛裹头,作包巾状。衣用布,或嫌俱用布太涩,内袄子用绸一二件可也。贴身不必用绵敛……小敛大敛,敛衾必须照式。棺底俗用灰,则土侵肤矣。他物俱不妙,惟将生楮揉碎实铺棺底寸余,然后下七星板为佳。敛后棺中空隙之处,以旧衣捱为妙。……帖子上称呼,但称不孝子。……故旧亲友有作祭奠者,力辞之。止受香烛。惟新亲翁,势必难辞,须遣友致意,虽作祭来,断不受也。……客来吊者止子孙亲人哭,不必令仆妇等代哭,且多妇人哭声,亦非礼也。虽新亲远客富贵之客,止用蔬菜,不用酒肉,以遗命告之可也。力作之人,不在此例。一月即出殡于识村祖父墓之西,壬山丙向。三月即葬,葬请万吉先先生主其事。……年老大而无子,理当娶妾,但不许娶娼妓及土妓之属。子孙虽贵显,不许于家中演戏。”

5身后大事

“大逆”罪

吕留良是在死后49年时,即清雍正十年(1732年),受湖南儒生曾静反清一案牵连,被雍正皇帝钦定为“大逆”罪名,惨遭开棺戮尸枭示之刑,其子孙、亲戚、弟子广受株连,无一幸免,铸成清代震惊全国的文字冤狱。吕氏的民族节慨与反清复明思想,多见于其著作《吕晚村先生文集》、《东庄吟稿》等。他的反清思想表现为激烈行动的,清康熙五年(1666年)拒不应试,被革除诸生,当时朝野为之震惊。尔后,康熙十七年、十九年,两次不应“征辟”、决意出家为僧、遁迹吴兴县妙山,筑风雨庵著书、讲学,所著诗词文章多有“谤议及于皇考”言论。这一时期,可以看出持异端的知识分子还是有一定生存“自由度”的。雍正七年(1729年)的“曾静案”,使吕留良获罪的原因主要是他的著作、日记和书信。他在日记中多有“谤议及于皇考”的言论,被定为“思想罪”。辛亥革命后,吕留良被尊为反清志士,始得昭雪翻案,崇德地方官绅民众筹资为其建亭立碑。

受牵连的人

近有论者以为:清初屡兴文字狱,而通盘由武力镇压转向思想统制,则是从雍正开始。这一“思想统制”的结果,是终于转移了有清一代的士风、大大加强了读书人的奴性。雍正十年(1732年)判决:吕留良及其子葆中已身故,俱戮尸枭示;次子毅中改斩立决,诸孙发遣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 因吕案受牵连的还有吕留良的学生严鸿逵,他在日记中记载:“索伦地方,正月初三日地裂,横一五里,纵三千里,飞起石块,后出火,居三千内居人全迁避”,又有:“热河水大发,淹死满人两万余”。朝廷给他定的罪是“拾吕留良之唾余,而尤加幻妄,岂非凶逆性成?万死有余之逆贼呼?”吕案中还有一个受牵连的人是严鸿逵的学生,叫沈在宽。他在一首诗中有“更无地著避秦人”,还有一首诗说:“陆沈不必由洪水,谁为神州理旧疆”。因为吕案受牵连的人还有:车鼎丰、车鼎贲、孙用克、周敬与、房明畴、金子尚、张圣范、朱羽彩、朱霞山、朱芷年等。就在这一年,清政府为了强化“文字狱”的成果,雍正皇帝将去世45年后的汤斌树立为汉臣榜样进行表彰并入祀贤良祠,其目的是让汉人知识分子都来效法汤斌。

雍正十二年十二月,经刑部会审,判严鸿逵与吕留良党恶共济,诬编妖言,应凌迟处死,但因为已经死亡,固枭尸示众,他的祖父、父亲、子孙兄弟及伯叔父兄弟之子男十六以上者皆斩立决,男十五以下者及严鸿逵之母女、妻妾、姐妹俱给功臣之家为奴。沈在宽传吕留良、严鸿逵之邪说,猖狂悖乱,尤宜速正典刑,凌迟处死。其嫡属均照律治罪。黄甫奄自称私淑门人,所作诗词,荒唐狂悖,斩立决,妻妾子女给功臣家为奴,父母兄弟流放二千里。车鼎丰、车鼎贲刊刻逆书;孙用克阴相援结,周敬与甘心附逆,私藏禁书,判斩监侯。被惑门徒房明畴、金子奇、革去生员,杖一百,流放三千里;陈祖陶、沈允怀、沈成之、董吕音、李天维、费定员、王立夫、施由、沈斗山、沈惠侯、沈林友、革去教谕、举人、监生、生员,杖一百,判三年徒刑。

流放宁古塔

雍正十二年,吕留良后人60余口,长途跋涉,历尽艰难,从江南水乡发遣到北疆。吕留良后人到宁古塔后,拨给宁古塔将军都赉部下驻防旗人为奴。按着清代法律,对于“谋反大逆”为奴的人身控制,远比一般奴仆为严。即使已经过了好几代,仍然不许改变身份,不许“出户为民”。吕留良系“大逆重犯”,所以世代被置于“奴籍”的深渊之下,饱受人间的屈辱。

乾隆元年九月甲辰,上谕有曰:“著各该将军等查明现在为奴人犯内,有曾为职官及举,贡、生、监出身者,一概免其为奴,即于戍所,另编入该旗、该营,令其出户当差。”

吕氏诸人

吕氏诸人系反叛重犯的子孙,本不属免放之例。但由于清政府户部官员办理错误,按轻罪有职人员处理,吕留良后人得以免除奴籍开户。原经发遣宁古塔的吕姓共12户,男妇大小及家人仆妇等111名,俱分编入旗。吕留良孙辈吕懿兼、曾孙吕念先等于乾隆二年得旨随旗当差以后,遂各自谋生。吕懿兼学医,吕念先做医药生意,后开春雨堂药铺,兼经营米盐。吕敷先早年读书,稍长则在永泰号学习生意,后据有其铺,兑换赫哲弗雅哈等处貂狐皮张,又在宁古塔旗人中间放高利贷;后又在东京城开烧锅一座。吕衡先学习面铺生意,兼做官参牙行,换赫哲弗雅哈貂皮,及向领票刨参之人放高利贷。大约是经营得法,吕氏后人也一度小康。据后来吉林将军衙门移咨,查抄吕氏后人家财:吕懿兼房13间。吕敷先房165间、地414垧、烧锅一处;吕衡先房35间、地50垧、盐25000斤;吕念先草房28间、银300两、药铺一座;其余银两牲畜家俱亦不少。

吕懿兼曾任宁古塔医官,后因旗人不准,被副都统增海革职,愤懑不平,为从奴籍的重压下彻底解脱出来,于乾隆三十八年四月捐纳监生。吕敷先见吕懿兼已经捐监,亦欲告假上京捐纳监生,该管官以吕敷先属于谪戍之人,不准出境。后来吕敷先由宁古塔私逃到奉天控告该管官,并说出他的堂叔吕懿兼已经捐监,并有户部国子监执照,因此,吕懿兼、吕敷先被拘提严审。清廷终以违例捐监之罪,复将吕氏第三子、第七子、第九子后人重发齐齐哈尔隶水营为兵,其余交当地管官严加管束,并永远禁止考试纳捐。

吕氏后人遣戍齐齐哈尔,各书记载多语焉不详,惟章太炎云:“……民国元年,余至齐齐哈尔,释奠于用晦影堂。后裔多以塾师、医药、商贩为业,土人称之曰老吕家。虽为台隶,求师者必于吕氏,诸犯官遣戍者,必履其庭,故土人不敢轻,其后裔亦末尝自屈也。除开原铁岭以外,皆故胡地,无读书识字者,宁古塔知书,由方孝标后裔诸戍者开之(按杨安城启发最深,不仅孝标一人)。齐齐哈尔知书,由吕用晦后裔谪戍者开之,至于今用夏变夷之功亦著矣。”

清政府1909年颁发新律时,规定禁止蓄奴,至此,吕氏子孙才摆脱了为奴作婢的命运。

6自题对联

天地入胸臆;文章生风雷。

此联源典出唐诗人孟郊之诗。其诗原文为:“天地入胸臆,吁嗟生风雷。文章得其微,物象由我裁。”吕留良巧妙地把“文章”二字前移,替代“吁嗟”二字,从而把孟郊原诗中并不对仗的诗句缀成了一副集、典句自题佳联。

清风虽细难吹我;明月何尝不照人。

上下联各暗喻“清”、“明”两王朝。

囊无半卷书,惟有虞廷十六字;

目空天下士,只让尼山一个人。

明末有两个读书人,在当时都很有名,一个叫倪鸿宝,一个叫吕留良,有一次,倪鸿宝去拜访吕留良,看见他的客厅上挂有这样一副对联。上联“虞廷十六字”,指的是《书经·大禹谟》中“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一语,后世理学家把它看成存心养性的十六字诀,是“圣人心传”。下联“尼山”,指孔子。这副对联是以圣贤自许,口气太狂妄了,哪有“允执厥中”的味道呢?因而倪鸿宝看后,大不以为然,当时没有说什么,待到吕留良回访他时,他在客厅上也挂了一副对联:。

孝若曾子参,只足当一字可;

才如周公旦,容不得半点骄。

上联“曾参”,指孔子的弟子,以孝行著称;下联“周公旦”,是周武王的弟弟,有名的贤相。此联意思是说,孝行如曾参,也不过是为人道德的一个方面;即如周公一样高才,也容不得半点骄傲。两副对联,表现了两人不同的品格和胸襟。吕留良见倪鸿宝的书房里挂有的对联语气十分谦虚。遂感到很惭愧,回到家里撕下那副对联,立即重新写了一副客厅联:

效梅傲霜休傲友;

学竹虚心应虚情。

从此,吕倪两人友情的更笃。

7民间传说

《吕四娘侠义复仇》

据史书记载,公元一七三五年八月二十日,雍正还在处理政务,晚上得病,次日凌晨死亡。由于死亡非常突然,于是在官场,在民间,便产生了种种猜想和传说。民间流传最广的就是吕四娘报仇削取了雍正首级。雍正年间,湖南秀才曾静因不满清廷统治,上书陕西总督岳钟祺(岳飞的后裔)策动反清。事后,雍正就此事大做文章,对案犯严加审讯,广肆株连,由此引出浙江文士吕留良文字狱案。吕留良之孙女吕四娘因在安徽乳娘家中,幸免于难。年仅十三岁的吕四娘秉性刚强,得知其全家祖孙三代惨遭杀害,悲愤填膺,当即刺破手指,血书「不杀雍正,死不瞑目」八个大字。于是只身北上京城,决心替全家报仇。途中巧逢高僧甘凤池,四娘拜之为师。甘授吕四娘飞檐走壁及刀剑武艺。之后,吕四娘辗转进京,设计潜入乾清宫,刺杀雍正,削下头颅,提首级而去。雍正剑侠图》

武艺高强,隐居江南,人称“久占江南吕晚村”。其妹吕晚娘武功远在其上。

鹿鼎记》

与黄宗羲,顾炎武,查伊璜共图反清大业,曾两次险些被清军所杀。一次为陈近南所救,另一次被韦小宝用计谋搭救。

后世纪念

吕晚村纪念亭坐落在浙江省桐乡市崇福镇中山公园的吕园内。此亭是专门为纪念崇福历史上一位非常有名的人物吕留良于1988年重建的。吕晚村纪念亭静静地伫立在吕园中央的绿树丛中,仿佛在向游人默默讲述270多年前发生在这里的一个悲壮惨烈的故事。现代的吕晚村纪念亭是清一色水泥钢筋构造的一座仿古亭,坐南朝北,占地约12平方米,呈正方布局,一级踏步上下,四边临风,地面铺大方砖,亭身用4根24厘米方柱和4根檐梁构架,穹顶为上小下大稻桶式,四坡落水,十字亭脊,亭角弯翘,亭尖做成圆杵状,全亭不加任何雕饰,给人以一种质朴端实、庄严肃穆的感觉。亭子正中基座上,竖有高约两米、宽70厘米、厚20厘米的纪念石碑,碑的正面刻“先贤吕晚村先生纪念碑”10个大字,由我国教育界先驱蔡元培亲笔题写并撰联,碑的背面刻有介绍吕氏生平简要事迹的碑文。朝北亭檐梁条上“吕晚村纪念亭”亭名,出自著名古建筑学家陈从周教授之手,正面两根亭柱上有上海书法家冯骥书写的一副楹联(见下)。吕晚村纪念亭的存在,表达了后人对这位中华精英的崇高敬仰和深深怀念之情。而与吕留良同时代的顺民汤斌响应满人的号召,应试做官,如今在汤斌的家乡河南省睢县也有满人为他修建的纪念建筑,称为“贤良祠”。

为民族争存,碎尸无憾;

以文章报国,没世勿谖。

——蔡元培题浙江省桐乡市吕留良纪念亭

民族昔沦亡,惨受严刑碎白骨;

河山今恢复,洗除奇辱见青天。

——佚名撰、冯骥书浙江省桐乡市吕留良纪念亭[亭柱楹]

代表诗作

【过仲兄村居

弃置旧池阁,来从茅舍居。命奴收落叶,课子理残书。

官岂朝廷罢,身犹死丧余。杖藜还叹世,那敢赋归与。

两子光成长,能文粗足观。预思渠辈事,遥当太平看。

乱后乾坤窄,愁牵日月宽。不知村路里,何以慰荒寒。

小径泥封竹,虚堂石挂萝。病愁宾客满,贫觉子孙多。

丘壑聊如此,兵戈奈尔何。平生几种意,今日慎风波。

东庄杂咏

山水各宗支,结构分百脉。向背意态殊,风土因之隔。

于人何亲疏,适意成主客。昔我避乱初,小筑公山侧。

百家饮一泉,邻果任饱吃。人面或万状,性情无两格。

古姓聚为村,樵采名叔伯。午后始开门,槐花深一尺。

跛者命在杖,渡者命在舟。人生依万物,得失不自由。

有愁何以消,客或进一篘。谓客酒可忘,吾愁非真愁。

痛饮虽至醉,不入伶籍俦。此酒有时醒,此愁无时休。

微寒尽余威,园林纳新意。品类纷有名,皆从上古至。

我生与万族,衣食各生智。凤皇啄琅玕,鸱鼠甘粪利。

当其经营中,了不异人意。苟为易地谋,两两相唾弃。

郁郁成都桑,劳劳有深义。自非天下才,此事良不易。

常恐时数来,便令负斯志。妻织儿胜锄,悠然足高睡。

述怀

清风虽细难吹我,明月何尝不照人。寒冰不能断流水,枯木也会再逢春。

绝句

十年游侠千金尽,九世怨仇一剑知。为问门前车马客,还能杯酒忆当时?

祈死诗

悔来早不葬青山,浪窃浮名饱豆箪。作贼作僧何者是?卖文卖药汝乎安?

便令百岁徒增憾,行及重泉稍自宽。一事无成空手去,先人垂问对应难。

次韵答钟静远

身似春江乱石矶,风波砥尽势相违。纵横妙手千年误,检点从头万事非。

记得名园镫照失,重来古路草痕微。可怜杜宇殷勤意,曾唤游魂几个归。

登真如塔】

难寻平地荡胸云,试上岧峣借夕曛。洞磴盘旋人不见,阑干笑语远偏闻。

春从浦草青边长,水到湖楼绿处分。乍暖僧房梅气发,四方八面水沈薰。

耦耕诗

只有南阳好偶耕,休持妄想与天争。古人不死吾犹在,秋气无情物亦生。

募乞买山真戏语,零丁誓墓即求名。身将隐矣文焉用,不得其平且莫鸣。

谁教失脚下渔水,心迹年年处处违。雅集图中衣帽改,党人碑内姓名非。

苟全始终谈何易,饿死今知事最微。醒便行吟埋亦可,无惭尺布裹头归。

余姚黄晦木见赠诗次韵奉答

吾头犹带已残身,子袖相携亦点尘。远抱砚山寻北固 偶随流水过西邻。

井中史在终难灭,墅慧书传岂易名。今夜学堂占气象,星光剑气偬非伦。

季臣辛卯便仙游,犹子成人二十周。为痛念恭心诹碎,更思子度涕常浮。

生才少壮成孤影,哭向乾坤剩两眸。莫谓哀言甘退舍,头颅三十已堪羞。

画上题诗

其为宋之南渡耶?如此江山真可耻。其为崖山以后耶?如此江山不忍视。

吾今始悟作画意,痛哭流涕有若是。以今视昔昔犹今,吞声不用枚衔嘴。

画将皋羽西台泪,研入丹青提笔呲。所以有画无诗文,诗文尽在四字里。

尝谓生逢洪武初,如瞽忽瞳跛可履。山川开霁故壁完,何处登临不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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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中描述

【1】不多时,那小孩吕葆中和兄弟毅中搬出三副杯筷,布在书房桌上。一名老仆奉上酒菜。吕留良待三人退出,关上了书房门,说道:“黄兄,顾兄,先喝三杯!”黄宗羲神色惨然,摇了摇头。顾炎武却自斟自饮,一口气连干了六杯。

【2】吕留良道:“二位此来,可是和‘明史’一案有关吗?”黄宗羲道:“正是!”顾炎武提起酒杯,高声吟道:“清风虽细难吹我,明月何尝不照人?’晚村兄,你这两句诗,真是绝唱!我每逢饮酒,必诵此诗,必浮大白。”

【3】吕留良心怀故国,不肯在清朝做官。当地大吏仰慕他声名,保荐他为“山林隐逸”,应征赴朝为官,吕留良誓死相拒,大吏不敢再逼。后来又有一名大官保荐他为“博学鸿儒”,吕留良眼见若再相拒,显是轻侮朝廷,不免有杀身之祸,于是削发为僧,做了假和尚。地方官员见他意坚,从此不再劝他出山。“清风、明月”这两句诗,讥刺满清,怀念前明,虽然不敢刊行,但在志同道合的朋辈之间传诵已遍,此刻顾炎武又读了出来。黄宗羲道:“真是好诗!”举起酒杯,也喝了一杯。吕留良道:“两位谬赞了。”

【4】顾炎武一抬头,见到壁上挂着一幅高约五尺、宽约丈许的大画,绘的是一大片山水,笔势纵横,气象雄伟,不禁喝了声彩,画上只题了四个大字:“如此江山”,说道:“看这笔路,当是二瞻先生的丹青了。”吕留良道:“正是。”那“二瞻”姓查,名士标,是明末清初的一位大画家,也和顾黄吕诸人交好。黄宗羲道:“这等好画,如何却无题跋?”吕留良叹道:“二瞻先生此画,颇有深意。只是他为人稳重谨慎,既不落款,亦无题跋。他上个月在舍间盘桓,一时兴到,画了送我,两位便题上几句如何?”顾黄二人站起身来,走到画前仔细观看,只见大江浩浩东流,两岸峰峦无数,点缀着奇树怪石,只是画中云气瀰漫,山川虽美,却令人一见之下,胸臆间顿生郁积之意。

【5】顾炎武道:“如此江山,沦于夷狄。我辈忍气吞声,偷生其间,实令人悲愤填膺。晚村兄何不便题诗一首,将二瞻先生之意,表而出之?”吕留良道:“好!”当即取下画来,平铺于桌。黄宗羲研起了墨。吕留良提笔沉吟半晌,便在画上振笔直书。顷刻诗成,诗云:

【6】顾炎武道:“痛快淋漓,真是绝妙好辞。”吕留良道:“这诗殊无含蓄,算不得好,也只是将二瞻先生之原意写了出来,好教观画之人得知。”黄宗羲道:“何日故国重光,那时‘山川开霁故璧完’,纵然是穷山恶水,也令人观之大畅胸怀,真所谓‘何处登临不狂喜’了!”顾炎武道:“此诗结得甚妙!终有一日驱除胡虏,还我大汉山河,比之徒抒悲愤,更加令人气壮。”

【7】顾炎武拍桌骂道:“吴之荣这狗贼,我真恨不得生食其肉。”吕留良道:“二位枉顾,说道有件要紧事。我辈书生积习,作诗题画,却搁下了正事。不知究是如何?”黄宗羲道:“我二人此来,乃是为了二瞻先生那位本家伊璜先生。小弟和顾兄前日得到讯息,原来这场‘明史’大案,竟将伊璜先生也牵连在内。”吕留良惊道:“伊璜兄也受了牵连?”黄宗羲道:“是啊。我二人前日晚上匆匆赶到海宁袁花镇,伊璜先生并不在家,说是出外访友去了。炎武兄眼见事势紧急,忙嘱伊璜先生家人连夜躲避;想起伊璜先生和晚村兄交好,特来探访。”吕留良道:“他……他却没有来。不知到了何处。”顾炎武道:“他如在府上,这会儿自已出来相见。我已在他书房的墙壁上题诗一首,他若归家,自然明白,知所趋避,怕的是不知讯息,在外露面,给公人拿住,那可糟了。”黄宗羲道:“这‘明史’一案,令我浙西名士几乎尽遭毒手。清廷之意甚恶,晚村兄名头太大,亭林兄与小弟之意,要劝晚村兄暂且离家远游,避一避风头。”吕留良气愤愤的道:“鞑子皇帝倘若将我捉到北京,拚着千刀万剐,好歹也要痛骂他一场,出了胸中这口恶气,才痛痛快快的就死。”

【8】吕留良道:“两位所见甚是。清兵入关以来,在江北横行无阻,一到江南,却处处遇到反抗,尤其读书人知道华夷之防,不断跟他们捣蛋。鳌拜乘此机会,要对我江南士子大加镇压。哼,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除非他把咱们江南读书人杀得干干净净。”

【9】吕留良登时省悟,黄顾二人冒寒枉顾,一来固是寻觅查伊璜,二来是劝自己出避,生怕自己一时按捺不住,枉自送了性命,良友苦心,实深感激,说道:“二位金石良言,兄弟哪敢不遵?明日一早,兄弟全家便出去避一避。”黄顾二人大喜,齐声道:“自该如此。”

【10】吕留良沉吟道:“却不知避向何处才好?”只觉天涯茫茫,到处是鞑子的天下,真无一片干净土地,沉吟道:“桃源何处,可避暴秦?桃源何处,可避暴秦?”顾炎武道:“当今之世,便真有桃源乐土,咱们也不能独善其身,去躲了起来……”吕留良不等他辞毕,拍案而起,大声道:“亭林兄此言责备得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暂时避祸则可,但若去躲在桃花源里,逍遥自在,忍令亿万百姓在鞑子铁蹄下受苦,于心何安?兄弟失言了。”

【11】顾炎武微笑道:“兄弟近年浪迹江湖,着实结交了不少朋友。大江南北,见闻所及,不但读书人反对鞑子,而贩夫走卒、屠沽市井之中,也到处有热血满腔的豪杰。晚村兄要是有意,咱三人结伴同去扬州,兄弟给你引见几位同道中人如何?”吕留良大喜,道:“妙极,妙极!咱们明日便去扬州,二位少坐,兄弟去告知拙荆,让她收拾收拾。”说着匆匆入内。

【12】不多时吕留良回到书房,说道:“‘明史’一案,外间虽传说纷纷,但一来传闻未必确实,二来说话之人又顾忌甚多,不敢尽言。兄弟独处蜗居,未知其详,到底是何起因?”

【13】顾炎武叹了口气,道:“这部明史,咱们大家都是看过的了,其中对鞑子不大恭敬,那也是有的。此书本是出于我大明朱国桢相国之手,说到关外建州卫之事,又如何会对鞑子客气?”吕留良点头道:“听说湖州庄家花了几千两银子,从朱相国后人手中将明史原稿买了来,以己名刊行,不想竟然酿此大祸。”

【14】顾炎武、黄宗羲二人在吕留良家中,将此案的来龙去脉,详细道来,吕留良听得只是叹息。当晚三人联榻长谈,议论世事,说到明末魏忠贤等太监陷害忠良,把持朝政,种种倒行逆施,终至明室覆亡,入清后汉人惨遭屠戮,祸难方深,无不扼腕切齿。

【15】次日一早,吕留良全家和顾黄二人登舟东行。江南中产以上人家,家中都自备有船,江南水乡,河道四通八达,密如蛛网,一般人出行都是坐船,所谓“北人乘马,南人乘舟”,自古已然。

【16】吕留良等三人得到消息,愤恨难当,切齿痛骂。黄宗羲道:“伊璜先生列名参校,这一会只怕也难逃此劫。”他三人和查伊璜向来交好,都十分挂念。

【17】这一日舟至嘉兴,顾炎武在城中买了一份邸报,上面详列明史一案中获罪诸人的姓名。却见上谕中有一句说:“查继佐、范骧、陆圻三人,虽列名参校,然事先未见其书,免罪不究。”顾炎武将邸报拿到舟中,和黄宗羲、吕留良三人同阅,啧啧称奇。

【18】黄宗羲道:“此事必是大力将军所为。”吕留良道:“大力将军是谁?倒要请教。”黄宗羲道:“两年之前,兄弟到伊璜先生家中作客,但见他府第焕然一新,庭园宽大,陈设富丽,与先前大不相同。府中更养了一班昆曲戏班子,声色曲艺,江南少见。兄弟和伊璜先生向来交好,说得上互托肝胆,便问起情由。伊璜先生说出一段话来,确是风尘中的奇遇。”当下便将这段故事转述了出来。

【19】黄宗羲在舟中将这件事源源本本的告知了吕留良,说道:“此事若有泄漏,给鞑子们先下手为强,伊璜先生和吴将军固是灭族之祸,而反清的大业更是折了一条栋梁。”吕留良道:“除了你我三人之外,此事自是决不能吐露只字,纵然见到伊璜先生,也决不能提到广东吴将军的名字。”黄宗羲道:“伊璜先生和吴将军有这样一段渊源,朝中大臣对吴将军倚畀正殷,吴将军出面给伊璜先生说项疏通,朝廷非卖他这个面子不可。”吕留良道:“黄兄所见甚是,只不知陆圻、范骧二人,如何也和伊璜先生一般,说是‘未见其书,免罪不究’?难道他二人也有朝中有力者代为疏通吗?”黄宗羲道:“吴将军替伊璜先生疏通,倘若单提一人,只怕惹起疑心,拉上两个人来陪衬一下,也未可知。”吕留良笑道:“这等说来,陆范二人只怕直到此刻,还不知这条命是如何拾来的。”顾炎武点头道:“江南名士能多保全一位,也就多保留一份元气。”(按:《聊斋志异》中有“大力将军”一则,叙查伊璜遇吴六奇,结语说:“后查以修史一案,株连被收,卒得免,皆将军力也。”评语称:“厚施而不问其名,真侠烈古丈夫哉。而将军之报,慷慨豪爽,尤千古所仅见。如此胸襟,自不应老于沟渎。以是知两贤之相遇,非偶然也。”《觚剩》一书中叙此事云:“先是苕中有富人庄廷鑨者,购得朱相国史稿,博求三吴名士,增益修饰,刊行于世,前列参阅姓氏十余人,以孝廉夙负重名,亦借列焉。未机私史祸发,凡有事于是书者,论置极典。吴力为孝廉奏辩得免。”至于吴六奇参与天地会事,正史及过去裨官皆所未载。)

【20】黄宗羲和吕留良见顾炎武给人推进舱来,后面站着一个黑衣汉子,心中大惊,见那汉子身材魁梧,满面狞笑。吕留良道:“阁下黑夜之中,擅自闯入,是何用意?”那人冷笑道:“多谢你们三个挑老子升官发财啦。吴六奇要造反,查伊璜要造反,鳌少保得知密报,还不重重有赏?嘿嘿,三位这就跟我上北京去作个见证。”吕顾黄三人暗暗心惊,均深自悔恨:“我们深宵在舟中私语,还是给他听见了,我们行事鲁莽,死不足惜,这一下累了吴将军,可坏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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